【佩法】隧道秘事
ooc,现实细节我随便编的,名字等我想一个更好的,其他自我吐槽放最后了
得知罗宾赛季末退役的消息时我正在百无聊赖地吃早餐,那则消息登在卫报一个比兔子窝还隐蔽的角落,我却福至心灵般分去一瞥余光。我其实不太意外,但仍然打了个激灵,盖因我也正为下家合同焦头烂额,处境不算如意——我和罗宾从没同时走过运,尽管相互见证坏消息时有说不清的缘分。
我开始考虑立马给他打个电话,还是赛季末再打。首先他总不联系我,这些年新兴的社交网络他甚至没有关注我。再就是我也不太想追忆那段荒唐时光,前些日子托马斯的告别赛追忆一次,欧联杯遇到鲍里索夫又追忆一次,我不太想承认自己这么老了,但总得承认一些遗憾确实存在,其中就有我和罗宾之间。
那年我们都率先知道罗宾要来。见到罗宾的时候,天正下着雨,我正生着一场闷气。他穿着长长的外套,底下是短裤与球袜,露出一截膝盖。他可能不比我高多少,看上去却像一座塔,冷硬又闪亮。有人给他打了伞,但马上被收了起来,和我一起坐着的队友于是纷纷重拾稳重大哥形象,围上去打招呼。我也忘了刚刚生的气,这不是我的过错,少年人永远记不住烦恼。然而直到第二天训练中他进了一个球,笑出一副大白牙,我才和他说了第一句话:“好球。”他转头拿牙冲着我,我就扑通扑通两下心跳。
爱上罗宾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。我十六七岁,习惯了在伊比利亚半岛南部的海滩晒太阳,伦敦简直由乌黑的云织成,只有罗宾身上光芒万丈。年轻男孩的热爱是藏不住的,很快我们搞到了一起。我记得第一次接吻是在科尔尼的树影下,他皮肤滚烫,嘴唇温厚而湿润,流出金属融化似的浆,我那时冒出的念头是自己恐怕又能长高了,有些怪异,以至于现在还没忘掉。
这场关系的大部分时候我确实像汲取养分一样缠在他身上,有些时候我们又离得很远:比如分组训练,他就像与我隔江相望的塔,尽管杵在我身前几英尺远的地方等着拿球。贴在一起时,罗宾也明显比我有更多鬼混的经验。他十分喜欢搔我的下巴,我起初不舒服,抗拒并转过头,他就兴奋地加大动作;当我习惯了懒得动,他又说我像只猫。“你太年轻了。”他重复,“就是只小猫。”这种时候我当然会毫不犹豫地反击,在球场上。1v1时,他离我太近了,我们与四周其他人隔开,成为一座孤零零的小岛,令我的不安感消减不少。
我来球队的那一年它尚在运筹帷幄,准备不败记录的蓝图;一年后风雨飘摇,球场待建,队长意图出走亚平宁。我们不得不一起经历球队动荡,那时我不懂什么是健康的队伍结构,也尚未发现自己运气不好,只觉得都是我的机会,我能拿下一切冠军。教练老头的打法很高级,我们被视为最有潜力执行下来的接班人。你想,队内最被寄予厚望的前场与中场拥有一段稳定关系,这支球队的进攻表现会是多么光明。我们确实能够默契地连线,而上场比赛并不如此简单。很长一段时间,我像默剧主人公一般站在容纳几万人山呼海啸的球场中间,复现训练中形成肌肉记忆的战术,跑位,与不怎么聪明的暗号。事实上我第一次在切尔西两位顶级防守队员身后看到一大片空档时,才真正感受到足球是怎么回事,以及自己具备怎样的实力。后来那个球进了,我忽然觉得此刻以外,未来会如何,这场比会不会赢,再也没有意义。那些年我们仿佛在共同守护训练场上的秘密,其中一部分被老道的战术嘉宾在节目中猜测出,一小部分翻滚在论坛、线下铺天盖地球迷讨论的洪流里,还有一些在白天背阳的屋顶下,夜晚漆黑的草地上,寂静的医务室,吵闹的淋浴间,人们永远不会知道年轻人到底是怎么长大的,可那些瞬间又确确实实存在。
罗宾第一次伤了腿时,我去作陪。半夜他按着我的脑袋,等我张开眼睛,从奶酪味的指缝里问怎么了,罗宾二世祖似地,语调却虚弱地哼哼:“塞斯克,我疼。”
“我不会赛季报销吧?”罗宾嘴里冒出严重的单词但语气满不在乎,就像撒娇,我想,稍微抬起身吻他的耳垂。他立刻倒吸一口气,旋即又都喷在我脸上。然后我们躺在一张床上亲吻,地上抻着一只受伤的腿,互相勾着的胳膊与颈子则飘到云端。
罗宾伤好后我们才踢了几场好球,他就又伤了。罗宾伤在国家队,我没有亲眼看见,但几个月后我亲眼看见了接替他的爱德华多的伤。这天晚上我又变回13岁的塞斯克,半夜被咯吱咯吱的鬼叫声吓醒,鼓起勇气从被子里露出一只眼睛偷看,原来是皮克在做木工活儿。这事连最老实的队友都取笑我,因为被始作俑者讲得添油加醋,但我真的很害怕,我的队友在地上翻滚时我好像就从他骨头里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声音。那天罗宾来找我,我靠在他怀里悄悄掉眼泪,好像断腿的是我。那眼泪有一半也是为我依然不能独当一面,需要他搭着肩才能穿过暗无天日的隧道。他沉默地抚摸着我的脖子,神态不佳,不像自己受伤时还在做一只耀武扬威的鸟。我这才明白罗宾也没有那么冷硬或者闪亮,我不能总当他是金属铸成的人一样喜欢,那我不如去爱金刚狼。
有的隧道穿过去需要七年。青春期的快乐——拥抱、接吻、传出一个好球,实际上就那么几个瞬间。没有礼花堆积的日子,风一吹就飘走了,乌云与细雨包裹着一切,绵延不绝,看不到头,只有体温在回忆里的烙印比较深刻。后来我们没能把这条路走完,但人长大之后视野也会渐长,你很容易在某天忽然发现,哦,这哪是什么单行道,分明是四通八达的大路口,没必要一根筋地纠缠。
那两年我和罗宾吵了许多架,我本以为会是我更离不开他。到后来他也走了为止,我们俩没人主动提断掉的事,那段时光与任何更衣室里搭伙的打炮一样,被心照不宣地埋进尘土里,我们太年轻了,能走那么久也是件奇事。我的措辞会不会听起来有点惋惜?希望没有,毕竟天下无不散的筵席,连我挂在球场外的海报都时不时被风吹下来,只有当年时髦的社交网络暗流涌动,成为那段隐秘恋爱的佐证。
2014年世界杯时罗宾和他们队里的大佬都一把年纪,底下青黄不接,没人看好,也没拿到种子,分给我们组。谁曾想我们被灌了五个,早早出局了,他们却打到四强。我怀着难以言喻的心情在电视前看了半决赛,他们还是输了,我长舒一口气。那也是一个雨天,赛后他拿外套裹着湿漉漉的身体,稍短一点,没有罩住球裤,露出下半边屁股,微笑着朝观众席招手,非常平静。我把画面暂停在那里,目光难以移走。这好像是我与他分开后第一次这么认真打量他,他五官柔和了一点,显得不那么愣,也不很叛逆,有种无所谓的风情,好像对他的遗憾非常看得开。
现在足球早已不是我们的全部,无论我还是他都荣誉满当当。再看自己的职业生涯时我展望不多,越来越爱冒出一些总结陈词的念头。这是熟龄球员好过毛头小子的地方,我想。今夜,我思考的问题多出了一个,是我到底该什么时候去给罗宾打电话。现在过了最适宜的时机,如果去打我该怎么说?我家信箱坏了,还是我订的报纸时效性太差?是有些拙劣,因为社交媒体已经吵翻了天,当年正是我带罗宾成为它早期的用户。我蒙在被子里翻看社交网络,从不同视角出发的声音正在微小的范围里翻天覆地搅动这件事,倘若闭上眼,就像听见有人在削一把木屑。
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,经常有记者问我关于城市偏好的问题,我说我更愿意待在伦敦。巴塞罗那的太阳,回去以后反而不渴望了吗?那倒没有,但人生卷轴越滚越长,要把所有亏心事搬出来晒,抖落的灰尘也不讨我喜欢。
人的年纪变大后,由不得无关紧要的往事侵占睡眠。我安排自己尽快睡着,结果做了一个梦,梦见自己自己僵立在展馆最金碧辉煌的陈列柜里,最粲然夺目的画中,脚下是青翠的绿地,四周有低矮的山丘与清澈的河流。左右的少年都很生动,穿着红蓝相间的球衣,脸上挂着笑,我手足无措,有个温柔的声音说,来吧、来吧,咯吱咯吱、咯吱咯吱。我伸出手,就马上被一股力量握住,我试图找到源头,对方又离得很远,要越过漫长的画布、曲折的回廊,走到堆满鹅卵石的岸边,河流中心的影子面目模糊,冲我眨巴眼睛。无论如何,我那样做了,对那时的我来讲这不过一溜烟的距离。我缓缓走进河里,任凭河水没过腰际,没过脖颈,再往前时河水呛得我脑袋酸疼,于是我闭上眼睛。往后的事情不再重要,此刻,亦无人告诉我这是对是错,一切都消失在阵阵微风中。
fin.
我发现我欲于且敢于写文的居然都是阿森纳特供cp,还非得纠缠一下他们喜不喜欢阿森纳,我真是很本质队蜜了。是法传摩纳哥那天开的脑洞,结果没用到这个剧情(……)。我觉得他也算是感情用事了,因此他职业生涯中诸多被认为的转会错误中,最大的那个是去阿森纳。当然这篇重点不是这个,我简直把段子想到一个往上加一个,今天心血来潮直接一拼,搞得很混乱。另外我语言习惯怎么越来越酸!这么酸唧唧的我不配用第一人称,希望我赶紧回到搞笑文学